晚上，秦元星約舒蔚在餐廳裏。

依著顧辛彥的性格，原本是不會允許舒蔚出來跟他見面。然而他非要拿自己做要挾，反不知怎的惹惱了舒蔚。

舒蔚還比往常打扮得更認真，更精致。

秦元星穿著亮色西裝，領帶直，端端正正坐在座位上時，總讓人腦海裏平白浮現出幾個字……玉樹臨風。

怕是那些明星也就這樣了。

“怕你不來，提前點好了餐。都是你愛吃的。”

秦元星總是格外體貼，這樣一個男人，能在你開口之前就想到你要說的話。他是所有女孩心裏的夢，體貼而溫柔。

只是，不屬於她。

舒蔚本就知道自己對不住他，旁人都會想，若是幾個月前顧辛彥就那麽不在了，她怕是總有一天會接受秦元星。

然而舒蔚自己知道，這些她都做不到。

好在，秦元星什麽也沒說，和顧辛彥和念念有關的事，什麽也沒提。

他只用那雙好看修長的手推過來一份件：“局裏的人讓我交給你，前兩天一直找不到你，這才拖我轉交。”

“約你出來也沒別的意思，顧大少護著你，所以總大驚小怪了些。他那樣的人肯為了使使性子，也算難得。”

舒蔚沈默，沒敢在他面前秀恩愛。

只是偶爾垂下眸子看著玻璃杯的時候，映著自己的臉，才發覺那上頭寫滿了幸福。

“這些，是姐姐案子的資料。”

“嗯，車禍之前她去過的地方派人查了，沒查出什麽東西。管理員找了很長時間才找到，約莫也是年紀大了，記性不好，對她沒什麽印象。”

舒蔚點點頭，拿出件袋裏的照片。那是陳新竹使用過的保管箱。

上頭銹跡斑斑，半開著，也不知就這麽放了多久。

“裏面有什麽？”

“什麽也沒有，是空的。仔細查過確實交了錢要了這個保管箱，但打開之後才發現裏面沒有任何東西。”

舒蔚蹙了蹙眉，空的？

怎麽會是空的，姐姐費了那麽大心思，繞了路到這裏，什麽也沒放？

秦元星輕嘆：“或許是有別的意思，但一時半會也猜不出來。所以才拖我先把資料交給你，看看你是不是能知道些什麽。”

“我會多想想。”

就剩這麽一個線索了，她怎麽也不能放棄。

舒蔚將資料收了起來，決定抽個空過去那邊看看，順便見見那個保管所的老人。也許看著自己這張臉，還能想起姐姐？

簡簡單單吃完東西，秦元星識趣地沒有提任何其他事。只問了下念念的情況。

她主動提起：“我們出去走走吧。”

時間還早，燈火雖亮，可路人行人很多。

秦元星應聲，陪著她下樓，在醫院外的小徑裏走了一遍。

“這裏很安靜，有什麽話就說吧。你約我出來總不會只給我資料那麽簡單。”

他聞言，苦笑。

俊朗英挺的背影停下，緩緩轉身。俊眸星目，總能吸引住女孩的目光。

只可惜，再多的人也不是他要的那個。

“之前，你態度緩和的時候。我跟家裏提過你的事。”

秦元星忽然開口，聲音輕輕的，眸子亮亮的。舒蔚望著他，有種瞬間回到年少的意味。

他見舒蔚不開口，便徑直說了下去：“家裏逼婚，我也是沒辦法。總想著先推掉再說。加上對你和念念怎麽也舍不掉，就順口提了句。”

“說，我有喜歡的人了。”

舒蔚抿唇笑了笑，倒沒有責怪的意思。

“你家人大概不同意吧，我這樣離過婚的女人，還帶著孩子。”念念總膩膩地叫小星星的時候，她不是沒往這方面想過。但那念頭剛一揚起便被她掐斷。

一來，心裏放不下。

二來，也不願這樣對他。

“不，我爸沒有反對。他希望我能定下來，然後回去接管家裏的事業。我好像沒有跟你說過，秦家在南城也有些產業。”

“我是獨子，這麽多年都在外邊不肯回去，也是因為這個。如果、我是說如果，他們催的厲害，你能不能幫我應付一下，然後繼續留在這邊。”

“至少讓他們知道我在這裏追求喜歡的女孩，短期內不會找人過來。”

舒蔚自然不會立刻點頭，只答說可以考慮。

秦元星也沒有強要求，兩人走了一圈回來，時間也不早了。

舒蔚回到醫院，發現周圍到處都安安靜靜的。她只當顧辛彥已經熟睡，便輕手輕腳地朝病房裏走過去。

燈開著，男人靠在沙發上，手裏捧著雜志，鼻梁上還架了鏡框。

舒蔚剛一推開門，就聽見男人陰沈沈的聲音，低低啞啞的，若非熟悉，還有些駭人：“就在醫院旁邊吃個飯，花了兩小時？”

男人顯然有些不太高興，雖然那音調平平淡淡的聽不出什麽情緒。但就這幾個字，翻滾的醋意可是一點都沒隱藏。

他轉身，幽深的眸直勾勾盯著舒蔚，盯到她走到自己身邊來才肯收斂。

舒蔚就站在他身邊，米色大衣沒有遮掩住姣好身軀。就著燈光一覽無餘，他瞧見舒蔚敞開的衣服裏穿的緊身打底衫，眸光陡然一黯。

沙發動了動，舒蔚坐了下去。偏著頭望著他，似笑非笑。

偶爾伸出指尖，碰著那帶著胡渣的下巴，以及被緊緊抿住的薄唇，撲哧一笑：“顧先生，要不要我提醒你。現在還不到十點。”

男人垂眸看了一眼時間，臉頰上浮現出一絲不經意暗紅。

他有些惱羞成怒：“十點還不晚麽？你把我……不、把念念扔給別人，還扔得心安理得？”

“何況，這麽晚了還不休息，不在在乎自己，也得為肚子裏的想想。”

舒蔚嗤笑：“她要是知道她爸爸要求十點回家，現在就會鬧意見。”

“你還敢反駁？”

某個吃了一整晚飛醋的老男人，明顯是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。他差不多是死過一遭，活過來之後，對舒蔚和念念簡直有種變態的關心。

恨不得一天到晚，寸步不離。

好在他現在行動不便，事事都還受限制。若是哪天身體全部恢覆了，還不定怎麽喪心病狂。

舒蔚決定要將他這個念頭扼殺在萌芽裏。

“顧先生，你雖然是病人，可也不能強詞奪理。先不說我跟秦元星吃飯吃了多久，單就你現在的態度，覺得合適麽？”

“合適。”

舒蔚嘴角抽搐了下，越發感覺到這男人的無恥。

她緊了緊拳頭，暗暗告訴自己，他是病人、是病人，至少在他還沒有徹底痊愈之前，凡事都得忍住！

“你……我現在累了，要休息。”

“很好，但是我還沒有吃完水果。”他擡手，指著桌面上的水果盤，裏頭都是蘋果一類的東西，切成一片一片還插上牙簽，是他每天必須要吃下的東西。

舒蔚翻了個白眼，決定起身去浴室裏洗澡。

可剛站起來，手腕上忽然傳來一股力道，不輕不重的卻正好將她鉗制住。男人略一用力，便讓舒蔚整個人向後跌去：“醫生交代過，今天必須吃完。吃完才能休息。”

她轉身，生氣又無奈。

平日裏可從沒見這男人那麽聽話。

可如今這位三十好幾的老男人，臉色越來越厚。就這麽拽著她的手不肯放，還膩膩地將她拉到身邊坐好。

“你餵我。”

舒蔚窘內個窘，腦袋裏飄過幾個大字。

這人，是在跟她撒嬌麽？

好在，顧大少爺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，吃了一頓水果之後，總算肯放過她。

“十點半，你得休息了。”

顧大少爺挑了挑眉，眸光亮亮的：“我還沒吃飽。”

他說的理直氣壯，那雙漂亮又修長的手又拿了出來，手腕上還有幾條未好的紅痕，瞧著又不免讓人心軟。

舒蔚只當他是真餓了，蹙了蹙秀眉之後道：“我去給你沒宵夜。”

“別，我不吃那些。”

他非但沒有同意，反而將舒蔚整個人拉到身邊，又膩膩歪歪地湊上去，灼熱的呼吸毫不客氣地呼在她脖頸上。

雪白又誘人，還有淡淡的香味傳到鼻子裏。

顧大少爺覺得心裏癢癢的，一陣難耐。

“別鬧，大晚上的附近就那幾家店，你想吃什麽我去買。總不能餓著肚子睡覺。”

“吃肉。”他開口，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，黑眸熠熠閃爍，藏著某種邪惡的念頭：“吃人肉，只要你別反抗，我保證能吃飽再休息。”

舒蔚眼角抽搐幾下，一把揮開他的手，雙手叉腰站了起來：“你整天、整天都想這種東西麽？活該挨餓。”

話落，她走到浴室裏。

身後傳來男人低低的笑聲，愈發張揚放肆。

其實舒蔚還能不知道，他現在哪有力氣做那種事，再說自己如今也不方便，顧辛彥、也就是嘴上作弄她。

等了一會，笑聲停下。

男人狐疑地拿起舒蔚留下的資料，打開來細細斟酌。

他的視線停留在空空如也的保管箱裏，以及那份說明件。

原來，她見秦元星是為了這個。過了這麽多年，陳新竹的死究竟怎麽回事，怕是很難查出來……

然而下一刻，他的眼神忽然變得淩厲。

保管箱，是空的？

零？

林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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